董曼云意外淹死，沈竞雄不仅不伤心，他甚至还有些高兴。
且不说从前董曼云给沈家带来多少麻烦，单凭她和下人私通这一点，沈竞雄就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。
董曼云溺亡，多多少少有沈竞雄的推动。
除了沈黎兄妹，沈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伤心，沈竞雄甚至借此打同情牌。
可老太太死了，沈竞雄整个人的精神却全垮了。
“董氏费尽心思大半辈子，到头来还不如一个老太婆，说起来真是好笑。”二姨太私下道，她嘴角带着笑容。
沈慕月觉得二姨太和她一样，都希望沈家倒霉。
二姨太翻脸比翻书还快，一会儿哭哭啼啼，一会儿喜笑颜开，沈慕月有时候都搞不清她到底在做什么。
沈文昕则一直缩在房间里，她不哭也不笑，更不怎么和人说话。
“小姐，真是老天开眼，这回咱们的仇是彻底报了。”阿香神情愉悦地道。
沈慕月笑看了她一眼，“别总说什么老天有眼，要我说，这件事有鬼。”
“有鬼……小姐你别吓我……”阿香想起外面的两个灵堂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。
董氏是被淹死的，沈竞雄不想花钱打捞，尸体在江里泡了几天，人都走样了。
至于老太太，年纪大了，又瘫在床上，死相可想而知。
阿香觉得后背凉飕飕的，紧张地看着沈慕月。
沈慕月笑起来，“我是开玩笑的，我说的有鬼，不是指吓唬人的鬼，而是说这件事有内幕。”
阿香不解。
沈慕月和她解释，“老太太只是瘫痪，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死。再者，生老病死是常事，你不觉得沈竞雄的态度很奇怪吗？”
沈慕月想到了沈竞雄脖子上面的几道抓痕，伤口很深，皮肉外翻，一看就知道用了全力。
女人才会留长指甲，在沈家，究竟是谁敢对沈竞雄如此呢？
沈慕月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。
“老太太昨晚是怎么死的？她死的时候都有谁在场？”沈慕月问。
阿香想了一下，道：“我听佣人们说，老太太从昨天吃过晚饭就不好了，她又哭又闹，还从床上滚了下来。
那时候沈竞雄出门喝酒去了，二姨太开始以为是老太太闹情绪，但没过多久，她又开始浑身抽搐，翻白眼，二姨太只好去请医生，说是癫痫，就挂了吊针。
沈竞雄回来的时候是后半夜，老太太那时候都快咽气了，他去了没多久，老太太就没了。”
阿香细细想着，把她知道的，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沈慕月。
沈慕月垂眸，阿香说的这些，很大一部分又证实了她的猜想。
沈竞雄是最后看着老太太咽气的，这就说明她脖子上的抓痕是老太太留下的。
可是，老太太爱子如命，她为什么会狠心抓伤沈竞雄呢？
沈家两位太太相继去世，整个沈公馆被阴云笼罩着，气氛压抑。
沈竞雄跪在老太太的牌位前守灵，二姨太主动担起了管家的担子，忙前忙后，把一切打理地井井有条。
沈慕月想起董曼云说起过的柳家的事，二姨太原本姓柳，是商人家的庶女。柳家生意亏损，想在南城落脚，把二姨太送给了沈竞雄做妾。
柳家当年也富贵过，二姨太没有身体力行地管过家，却也多少见过一些世面。
招待宾客，迎来送往，布置灵堂，准备葬礼，二姨太把一切打理地井井有条。
天阴沉沉的，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。
傍晚的时候，沈文绮过来拜祭。
她穿了件黑色的紧身纱裙，手里撑了一把黑色的油纸伞，体态婀娜地站在沈家客厅里。
和她一起来，还有她的丈夫姚亭西。
姚亭西不似沈文绮这样张扬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，规规矩矩地打着领带。
二姨太不待见沈文绮，却不敢怠慢姚亭西，领着两人去偏厅喝茶。
有人在身后撑腰，沈文绮几乎鼻孔朝天。
“沈家的茶都是便宜货，我不喝。”她摩挲着手里的真丝手套，对二姨太不屑一顾。
二姨太有些难堪，端着茶的手僵在了空中。
“二太太，给我吧。”姚亭西接过茶杯，轻轻抿了一口。
沈文绮冷哼一声，扭头看向别处，脸上有些挂不住。
“他们夫妻两个，面和心不和。”沈文昕凑在沈慕月耳边道，“沈文绮今天来，是想看老太太的笑话吧。”
沈慕月轻抿着嘴唇，没发表任何看法。
葬礼期间，喧哗、嬉闹都是不和礼数的，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收敛。
果然，喝过茶，沈文绮站起身道：“听说祖母过世了，我来看看。不，是来拜祭。二姨太，前面带路吧。”
沈文绮对二姨太像个老妈子一样使唤，二姨太心中不爽，却又不敢不去。
沈慕月没什么心情看热闹，就留在了偏厅里待客。
阴雨绵绵，连空气都湿漉漉的。
偏厅里点了熏香，四下无风，香烟一圈圈缠绕上升，然后在空气里慢慢散开。
一盏茶喝完，姚亭西淡淡地开口，“沈家和霍家的婚约，许多年前就已经不作数了，你想跟着霍平骏，怎么也不问问江家的意思呢？”
姚亭西长得玉树临风，只是他双目阴鸷，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邪气，任何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变了些味道。
况且，听他的语气，似乎很了解霍家，也很了解江家。
沈慕月本能地害怕这个人，她不敢与他对视。
来者是客，她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缓，不卑不亢道：“婚约是我的事，和江家没有关系，和你更没有关系。”
“你跟着霍平骏，却不为名，那是为了什么？”姚亭西道，“如果他真的在乎你，不会把你当做引我出现的诱饵，如果你喜欢他，更不会抛下他一个人逃命。
你们两个的关系，很有意思。”
沈慕月轻轻皱眉，姚亭西一语道破了她的心事，她有些心虚。
“这么说来，你是为了利？”姚亭西沉吟着道，眼角的余光从沈慕月身上的滑过。
他眸光阴冷，沈慕月被他看得发憷，忍不住后退一步，刻意和他保持距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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